第11章 触身球
半决赛第一场，青道高中派出王牌丹波为先发，被其威力极强的曲线球所摆布，红海大菅田难以制造出攻击机会。青道的击球状态极佳，屡屡得分，并在第六局换上三年级投手藤原继投，菅田到最后也没能攻破青道的防守，比赛以8比2结束。
至此，青道离甲子园只剩一场比赛。
挡在前方的高墙，是国友教练率领的稻实高中。
有趣的是，今年双方的一年级投手都颇受关注。
同为名门，同为左投手，虽然两人在夏季预赛中都没有实现完投，但出色的表现，站在投手丘上的气势都不容小觑。
泽村荣纯和成宫鸣。
这两个名字影响着各自的队伍。
是时隔五年冲刺甲子园的青道，还是时隔三年再次冲击冠军的稻实？
为了踏进圣地甲子园，赌上名校的骄傲与尊严，在盛夏的炽热蓝天下，全国高中棒球选手权大赛西东京地区预选决赛正式开幕——
青道的选手席前十几人围成一个圆阵，全员右手捂着心口，队长喊道，“我们是谁——”
“王者青道!!”
“流汗最多的是谁？”
“青道!”
“流泪最多的是谁？”
“青道!”
“做好比赛的准备了吗？”
“噢噢噢——”
“铭记我校的荣誉，目标是称霸全国!我们上!”
久违的王者呐喊振奋人心。
对面的国友教练歪了歪脖子，沉默不语。
两个队的选手们气势满满地飞奔出场，看台上送来热烈的掌声，比赛正式开始。
青道先攻，稻实派出的先发投手是三年级的王牌影山，以出色的控球能力投出最高时速152km/h的球是他的特色。同时，他还会投快速指叉球和滑球。
投手影山开局不稳，四坏保送了第一个打者上垒，青道没有放过这次机会，凭借迅猛的攻势率先得分。失了1分后，影山以自己的高速球重振状态，连续三振了后面的几个击球员。
下半场，青道的先发是一年级的泽村荣纯。
他带着笑意自信满满地登场，在一众面色严肃阴沉的青道众人之间显得格外开朗，又意外的和谐。
身后传来仓持几人的加油声。
泽村回头一看，仓持一人拿着两个喇叭，神色激动。太远了有些听不清，但他大概知道是些什么话，所以高高挥起左手，露出灿烂的微笑。
投手丘的各位逗了他几句后便回到各自的位置， 泽村望着他们的身影，心里莫名的平静。
不同于第一次登场时的紧张和用力过猛，不同于作为中继上场要解决危机的忐忑，在当下决赛的大舞台上，他仿佛能清楚地感知体内血液的流动。手指很放松，眼睛看得很清楚，今天吃的饭好像都转化为了源源不断的能量。
不远处稻实的击球员面目凶狠，似乎要扑上来吞了他 。
泽村不禁笑了笑，这副不良的样子真的很像仓持。
握住球棒的山本有些莫名其妙，一丝诡异的感觉慢慢爬上脊柱，他握紧了些球棒。
旁边的御幸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泽村轻吐一口气，心想着，他从来不怕强大的打者，越是强悍他越是喜欢正面对决。可经过克里斯学长的教导和几个月在青道的棒球生活，他明白他此刻站在投手丘上，代表着所有没有机会上场的选手们的遗憾和期待，这份背负有些沉重。
但他愿意主动背负。
就像他现在站在这里，他就是不怕。
每一场每一球每一秒都被他消化掉了，满腔的自信像泉水一样流入四肢百骸，清爽舒适。
他相信自己的投球，相信自己的队友，相信青道的汗泪能浇灌出梦想的花朵。
泽村抬起右脚，手中的棒球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——
『所以说，别妨碍我们啊!』
“砰——”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这球炙热的生命力，御幸眼神发亮，起身回传，兴奋地喊道，“投得漂亮!泽村!”
对面的国友教练感到一丝不妙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，这一局，无人上垒。
然而可怕的还在后面，泽村以强势的投球压制了稻实的打线，五局仅四人上垒，0失分。
看台的观众几乎是凝神屏息地看着泽村的投球，最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，他们仿佛在见证着一个新星怪物的诞生。
泽村被簇拥着返回选手席，话到嘴边几乎就要说出——“呦西呦西呦西!”
“啊？!我，我的台词被抢啦——”
观众席大笑。
片冈教练也露出一抹微笑，他明白至今青道的胜利离不开继投，把握继投的时机非常重要，可今天泽村的状态实在是……
第六局，青道打线终于再次显威，面对对方的致胜高速球打得又高又远，青道再得一分!
六局下半，泽村再次站上投手丘。
站在击球区的是稻实的第三棒兼捕手，二年级的原田雅功。
『 这个投手，我们稻实居然没从他手上拿到一分。可恶，我必须打出安打，帮影山学长减轻压力，我必须打出去——』
球撞击在球棒上，然而球的轨迹却直冲投手丘!
意外发生了。
小小的棒球仿佛化成巨大的陨石出现在眼球，泽村只来得及偏了一下头，世界轰然倒转。
脑海中空白了一瞬，发生了什么？
好安静。
一股泥土特殊的味道弥漫在鼻间，好近，我是被埋在土里了吗？
啊，天空好蓝啊，像水一样。
咦，我为什么在看天啊？
“泽村!!!——”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，泽村一颤，额头的疼痛像开了闸的水库似的，哗啦啦地刺激着神经。
御幸心脏都要停了，他看着眼前自信耀眼的投手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下，躺在那孤独的投手丘上，无声无息的。
一股通天的愤怒和恐慌喷涌而出，他单手攥住击球员，控制不住的右手猛的出拳——裁判结实的臂膀及时遏制。御幸凭着蛮力愤然挣开，向泽村跑去。
18.44米的距离，那么近，却又那么远。
他不记得自己喊了什么，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破了个大洞，冷峻的风呼呼地刮进来，很疼。
泽村睁大眼睛，觉得学长们的脸庞有些模糊。耳边涌入一些关心的话，他尴尬一笑，试图安慰，“啊，被，嘶，被打中了呢哈哈哈……真，真倒霉哈哈哈…”
“先别说话了，泽村。”他看向御幸，有些犯怵，因为御幸这表情真的很凶。医疗队伍很快来了，泽村有些慌乱，“诶诶，别抬我走啊……比赛还没结束哇……嘶!”
额上的肿块一抽一抽的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“小泽村”东开口道，“别担心，我们会赢的。”
周围的众人也是一脸严峻。
泽村试图露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面部抽动也牵扯着神经，疼得他龇牙咧嘴的，御幸抬了抬手，中途又收了回去。
片冈教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对医护人员说了句“拜托了。”
泽村离场，青道高中更换投手，代替泽村的是王牌丹波。
球场的风向变了。
面对第三棒，丹波靠着曲线球和滑球迅速解决。
然而面对第四棒，犀利的两个曲线球后，一个太甜的直球被猛的打出——
稻实拿下第一分。
第七局，稻实更换投手，代替影山的是一年级的成宫鸣。
面对这个不同类型的投手，青道没有再拿下一分。
第八局，稻实打出一击逆转局势的两分全垒打。
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。
在休息室简单检查了下的泽村坚持要去看一眼比赛再去医院，医生拉不住，陪着他一起走出休息室。
刚一踏入，热烈的掌声冲击着耳膜。
他看见，他看见学长们哭得直不起腰。
稻实的选手们欢呼雀跃，兴奋不已。
3比2的分数直直地刺着眼球。
防空警报的鸣笛响起，像一阵哀鸣。
他静静地站着，一动不动。
地面上溅起几朵泪花。
滴答。
滴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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